上世纪的那场上山下乡大潮,将我们从黄浦江畔推到了黑龙江边。从此散乱分布在逊克9个公社和极少部分县直属企业中的4986名上海知青,开始了一段难忘的人生旅程。四十多年来,我们同中国所有的知青一样,经历了下乡——返城——退休的时空跨越。如今,已入花甲之年的我们,渐次进入或即将开始进入一段新的人生里程。我们将借助博客这一载体,客观回顾当年知青经历,真实反映后知青时代的精神文化生活,交流旅游养生等方面信息,努力打造逊克知青的交流平台和精神家园。
上山伐木打柈子
姜万财
北国的冬天千里冰封，万里雪飘，大地一派银装素裹。下雪时空中飘舞着鹅毛大雪，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，飘飘洒洒地扑向大地。雪花飘落在田野、山岗，飘落在树上、屋顶上。飘落在人们的身上、脸上，飘落在脸上的雪花很快就融成了水，只觉得一丝清凉。夜晚雪下得更大，清晨就会看到雪的厚度又增加了许多。屋顶上更是厚厚的一层，仿佛是老天垂怜熟睡的人们，特意给房屋加了一条松软的羽绒被。
隆冬时节农活已忙完，人们又在为明年做着准备，上山砍柴，打柈子为明年储备生活用柴，上山伐木为明年建造新房备料。那天清晨我早早地烤好了拖拉机，我们将上山伐椴木。椴木质地细腻，光滑平整，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用得最多的板料。如果遇上上好的椴木乡亲们都会截一段带回家用作切菜的案板。
拖拉机拉着大爬犁开出了村子，爬犁上坐着7-8个壮汉。拖拉机发出轻快的吼声一路迅跑，爬犁上的人在交头接耳，嘻戏打闹。拖拉机行驶在山间的小道上，成行的小树肃默伫立在路的两旁，这时它们处于冬眠状态。小树的枝叶上挂满了雪花，洁白柔软，像是树上缀满了绽放的棉花，更象像家乡那盛开的白玉兰花。
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椴树坡，此地盛产椴树，而且这里椴树的质地细腻材质好，因而当地人把这里叫作椴树坡。师傅开车钻进了道旁的小树林，将拖拉机停在较平坦的地方。我们纷纷下车去寻找像样的树木，人们俩人一伙手提斧子和大锯。结伙的人们趟在及膝深的雪地里，向四处举目搜寻理想的树木。一般要选择直径在40-50厘米且树干挺直的树木。一时间‘咕吱、咕吱’的声音响彻在小树林之中。不时传来‘顺山倒喽’，接着就看到高大的树木缓缓倒下。大树压在小树上并把一些小树压断，小树折断时发出‘咯吧’的声音，最后‘噗嗵’一声大树结实地倒在雪地上。而后再用大锯把树干截成4-5米的圆木段。若是选材失误，放倒的树木有糟心，那就是废料了，只能放在山上长木耳。因此常上山伐木的人都知道在哪儿可以采到木耳。
圆木截好后须把它们堆放在拖拉机能开进来的地方，否则无法装上爬犁。离爬犁近点的人们直接把圆木装上爬犁，而远一点的地方先把圆木抬到小道旁。在山坡上的圆木先用绳子把它拉到山坡下，小一点的圆木两个人上肩扛，大点的圆木则需四人用杠棒抬。抬木头既繁重又危险，木头沉重，而手臂粗的小柞树做的杠棒又很硌肩。雪地松软且容易打滑，抬着木头在雪地上走路须格外小心，如果摔倒就会扭伤腰或是砸伤脚。大伙一次一次艰难地往返于小树林之间，全然不顾树枝扯破衣服或抽打在脸上。人们把木头都堆放在小道的两旁，拖拉机则由里边往外开，边开边装木头。装好后用绳子把木头固定住，大伙坐上爬犁我们踏上了返程。
几日后的清晨拖拉机又一次开出了车库，今日爬犁上坐了30来人。这是送他们上山打柈子，顺带捎一车建房的木料回来。我们很早就出发了，因当天要盖他们住宿的窝棚。拖拉机一路疾驶，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30多里外的深山老林中的窝棚搭建地。领头的分配了任务，几个人去草甸子割苫房草，几人去砍些小树杆，其余的人挖窝棚的地基。大伙带上各自的工具去干自己的活。
这边挖窝棚的地基是主要的活，天黑前不能完活，晚上就得露宿山脚下。人们在斜坡旁用镐刨出一个长10多米宽4米的地基，并在斜坡边上刨挖出2米来深的直立的平面。算是窝棚的一面墙，也是窝棚的靠山。土地表面的冻土坚如磐石，大伙轮流用镐刨去冻土，下面的松土就可用铁锹挖了，把挖出的泥土铺在低洼的地方，铺平后就是窝棚的地面。人们在距窝棚墙壁4米远的地竖起几根立柱，上面架起横梁，把小树杆钉在横梁上，就有点窝棚的雏形了。午后我们7-8人去伐建房的木料，他们继续搭建窝棚。
拖拉机穿过草甸子来到长满桦树的山坡旁，这里长满黑桦、白桦树。黑桦树挺拔坚硬，而且两头粗细相差不多，适宜做房屋的梁和柁。我与师傅一伙，他照顾我，让我用右手拉锯他用左手。我们用脚趟平树边的积雪，单膝跪地在树的根部拉锯。先在树将倒下的一边锯到树干的中心，然后在树干的反向再锯一道。这道锯口要高于前一道锯口寸余，待锯到两道锯口将重合时，大树便会自然倒下。在树杈的下方把树截断，就是一根上好的建房料。大伙儿一阵猛干，很快就放倒了许多圆木。于是我们开始装爬犁，一根…两根……爬犁装得满满的，放眼一看就知道有点超载。
拖拉机缓缓地开动了，趟过草甸子，爬上小山坡，转弯驶上回家的山路。我们登上爬犁，拖拉机拉着爬犁回村。山路崎岖且又都是坡，拖拉机迈着轻盈的步伐，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坡，转眼来到一个长坡前。拖拉机缓缓地往上爬，眼看就要到坡顶了，而它却在离坡顶5米处不动了。履带空转爬犁却一动不动，拖拉机打滑了，也难怪爬犁的重量远远超过了拖拉机的自重。
摘掉拖拉机的牵引插销，拖拉机开出3-4米停在山坡上。大伙都跳下爬犁，等着师傅们拿出处置的方案。突然拖拉机自行向下滑行，拖拉机制动器的锁定机构被发动机震松脱落了。大伙一片惊呼‘拖拉机滑动了’?……人们惊恐、焦急却又无计可施。只见我师傅纵身一跃跳上了拖拉机，很快拖拉机停下了。悬在人们心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，大伙纷纷称赞师傅的机灵和勇敢。我们从爬犁上解下钢丝绳，拖拉机用钢丝绳牵引着爬犁爬上了山坡。
我们坐上爬犁后，拖拉机继续前进。人们长嘘了一口气，还在回味刚才惊人的一幕。
作者为原逊河公社小公河大队上海知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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