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 木 耳 记
陈彭年
东北的黑木耳,朵儿大、耳皮厚,纯正天然,全国闻名。可是我们在百合的时候,并不知道早于70年代中期,那种优质的黑木耳开始奇货可居了。实际上,森林资源的破坏、生存方式的落后和肆无忌惮的消费,摧毁了大自然的生态平衡与珍物恩赐。于是,从一种林业副产品的生产,变到了人工种植的生产方式,黑木耳供应逐渐依赖于量产。后来,国人的反思不正是从一个个小小的物种开始的吗?
那一年,我有幸被大队推荐到县里,学习利用菌种培植黑木耳,参加专门的学习班,来到了奇克镇,好像是林业站的礼堂,总共20多人,男女老少都有。学员中有点印象,或许也要感谢的还是来自干岔子公社的当地小姑娘,名字大概叫边秀云,共青团员,圆脸、小个子,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秀、弱小。但是,怀着干成事的劲头,也带着理想主义的精神,更是当地人的性格使然,乐于施好,做事认真。在断断续续的回忆中,记得我们是分在了一个小组,她教我识别了柞树料、桦树料、本松料,还把学习笔记借给我抄录。到试验区里,我们要把瓶子里的菌种挖出来,是她细心地做成一个个小球,而我那时力气并不大,反倒是她凿起料上的圆眼来,孔型正规,深度刚好,学习能力大大超过了我。在堆起来的木料前,她挑水一路飞跑,我只能负责浇水……当一段段木料上露出了褐色小木耳芽的时候,我们全体学员都惊喜交集,纷纷表示回去后要照样做成,相信也一定会得到队里的支持和赞许的。
回来后,队里果然安排我培植木耳。于是,平整场地,上山拉料,下山锯木,搭架凿眼,植菌浇水,也是忙得不亦乐乎。一晃几个月过去了,木料上长出喜人的木耳芽,渐渐地长大、收成,好像也分给了各家品尝。但毕竟规模太小,晒干之后,估计因供销社于正魁经理看不上眼,所以最后也兴不起多大的“浪花”。但是,通过此,我经历了种植木耳的过程,其间还和干岔子公社的小边,交流过种植木耳的点滴艰辛,分享过收获木耳的兴奋。
但是,万万没有想到,种植木耳所需要的树段,正是从南山深处砍来的。我总想,哪怕是间隔地伐木,多么好的小兴安岭原始森林也经不住经年累月的砍伐啊!
至今,印象最深的是,记得当年我在山上养蜂的时候,上南山的路虽不长,但走得很慢的牛车还是用了蛮长时间。其间,站在村头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,看到山峦起伏的天际线是那么地优雅。当我离开百合后仅两三年的光景,听回来的毕钧耀说,冬天上山去伐木,坐上那进山的马爬犁可要走好长好长的路了。可想而知,小兴安岭北麓的林木植被已经后退到了何种地步!再问自己,那东北的黑木耳好吃吗?好吃,却满口惆怅!
2014年5月1日
作者为原边疆公社百合大队上海知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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